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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头小说网 -> 历史军事 -> 烟锁孤城

正文 第二十五章 公义与私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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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上次去王宫,屠秉俊并没有从父王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,他原本希望借助这件事来个一箭双雕,既可以在父王面前数陈桑雷恶习,把他排除在新立储君的名单之外,又能借机提升自己在民间威望,即便不能把曾立有赫赫战功的二王兄比下去,起码也能与他比肩。

    但他低估了父王对桑雷的偏爱,仍不肯责罚于他,即便是那褚宝,也只被下于大狱,说不得过些时,桑雷又到父王面前求情,那褚宝又会被轻易放出大牢。

    屠秉俊实在不甘心,这让他想起自己年幼时,被欺辱后的遭遇,那时,他曾祈求过最有权势的二王兄平山鸣。

    那时候,母妃由于不受父王宠爱,是以平日里很难见到父王一面,更别提有像王后那般特殊的待遇。王宫自不是世外桃源,尊贵卑贱皆以是否能获得王上宠爱为准,就连王宫那些下人,也打心底里看不起在王宫偏居一偶的母妃,以致他与贝丹怡两兄妹,也不受待见,更别提王兄桑雷时常命令王宫内侍暴揍屠秉俊兄妹两。

    这且不说,既同为父王所出,另两个哥哥若能看在亲兄弟份上,平日里多给些照应,屠秉俊也不会像今日般嫉恨。可是,子凭母贵,母妃不受父王待见,年幼时的屠秉俊与妹妹贝丹怡也常遭人白眼,偏那时他不懂事,以为另两个亲哥哥们会为他们讨个公道,只当当屠秉俊向平山鸣求助时,却遭到无情嘲笑。

    屠秉俊不甘心,又找大哥笃丁。那时笃丁的母妃尚在世,也是深受王上宠爱的妃子之一,笃丁比他大了七岁,当时也不过十几岁年纪,听了他诉的苦,笃丁倒没有像平山鸣那般嘲笑,而是把他带到自己母妃前,想必是希望母妃到王上面前陈情,以改善这两兄妹的处境,令屠秉俊高兴了好一段时间,只以为从此后便不会再过那种不堪回目的日子。

    可是,他盼啊盼,被人冷落的景况依然如故,没有半点改观。他想,定是笃丁的母妃没那个本事,父王根本听不进这样的话,所以笃丁母妃就算在父王面前陈情,也不会有什么改变,于是这件事在他心里延伸,认为笃丁也不会有什么本事。

    后来的事实证明,笃丁的确没做过什么大事,即使在依循,也只听说他每日读书练字,不问世事。

    稍长些,屠秉俊曾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,二王兄平山鸣之所以从小就被作为储君培养,源于王后特殊的背景以及在王宫的超然地位,使得其子平山鸣以及亲女大公主柏妮娜,皆能享受普通王妃子女不能享受的优越待遇,即便被王后抚于膝下的堂哥靡璐,待遇也比其他正牌王子强许多,只是,王兄们虽没有王后那一儿一女般特殊待遇,至少也不会受到自己与妹妹这般欺辱,他不明白这是为何,让他心里愤懑不已。

    自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,使得屠秉俊极其希望在众人,特别是父王面前显示自己的能力,是以自成为杅泥城执政官,每个案件他必亲力亲为,以为能成为受城中子民拥戴的王子,只那桑雷好似他的克星般,在一次劫掠过往商客被父王斥责后,不再亲自出马,而是假借其宠妾之弟褚宝之手,为他大敛其财,而每次屠秉俊向父王禀告此事,桑雷仅只受到呵斥,却不能使其受到惩罚,让屠秉俊极其恼怒又无计可施。

    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搬倒桑雷,从明面来说,这是为民除害,从自私的角度,屠秉俊既希望报幼时从桑雷处所遭受的欺凌之恨,也有借此获得父王关注,从而争取立为储君的想法。

    细想想,除开另两位王兄,屠秉俊觉得若想找个同盟,一起到父王那里陈情,以增加此事成功的把握,能找的似乎只有都蔚谢煌,他深得父王信任,恐怕只有他帮助说话,父王才会狠下决心,惩处桑雷和帮凶褚宝,并为自己的政绩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
    想到此,待晚些,估计谢煌已从军营回家,屠秉俊便命人取些礼物用马车装了,直奔谢家府邸。

    抵达谢府时,谢煌刚从军营回家,正劝导独子谢归多习兵书,以备将来能用得上,谢归却对此甚为反感,谢煌越是力劝,谢归越是抵触,怡秀公主正在一旁两厢劝慰。

    屠秉俊不等谢家家仆通传便进了北院,见了谢煌一家拜道:“小侄拜见谢候,拜见小姑,见过表弟。”说着,似满怀歉意,“谢候您可是知道的,小侄一向廉明,故而不像其他哥哥那般家境丰厚,闻听表弟归家,小侄可谓倾尽家产也不过如此,万望谢候与小姑莫要嫌弃。”便要随从把那些礼物搬进屋内。

    那些礼物说是简单了些,其实也品种繁多,虽然也没有出二王子左右,但这些东西,普通人家估计劳作一辈子也不可能拥有。

    谢煌忙客气地请屠秉俊坐下,怡秀公主亲自倒了香茶。

    谢归那日对这四王子处理褚宝之事甚为满意,心里对他充满好感,自也不需要谢煌催促,躬身一拜:“小子谢归,拜见殿下。”

    屠秉俊哈哈一乐:“我这小表弟果是谢家子弟,当日以一敌八毫无惧意,真乃英雄豪杰,能力定不出谢候左右。”

    谢煌谦虚道:“殿下言重了,他刚回谢府,以前在高昌野惯了的,若想今后有大造化,还得多多磨炼才行。”

    屠秉俊只道:“若需要磨炼,小侄倒有一个想法,不若到杅泥府衙谋个差事,既可锻炼他能力,也可积存些资历,为以后打下基础,谢候以为如何?”

    谢煌心知屠秉俊想法,作为鄯善武将,他不愿掺和到四位王子角逐权力的漩涡中,于是推却道:“多谢殿下赏识,只他尚未熟悉环境,拔苗助长并不利于他以后发展,这事还是待以后再说吧。”

    话是这么说,谢煌心里仍疑惑,到底是谁把王上打算另立储君这消息传到民间,这本是没有定数的事,如今不仅让百姓议论纷纷,还惊动四位王子,让他们为此早作谋算。

    屠秉俊并不意外,原本他也不是为谢归之事而来,不过随口一提而已,于是笑道:“如此也好,表弟一身武艺,说不得以后能到军中任职,自比在府衙造化更大些。”

    抿口茶,屠秉俊还是把话题转到来此的本意:“表弟那日虽力敌褚宝等八人,奈何父王又像以前那般,轻饶主谋。谢候,小侄身为杅泥城执政官,自要为子民计,容不得有人祸乱杅泥城法纪,只是小侄一人实在言轻,还望谢候多多在父王面前陈情,以便重罚褚宝背后主谋,令他从此后不敢再犯。”

    谢煌自然清楚这事的严重性,也曾在王上面前奏过此事,只是桑雷在王上心中的地位特殊,早年其母妃曾是王上正妻,当年先王为恢复鄯善疆域,强令当时仅是储君的王上,把桑雷母妃贬为妾室,以迎娶如今王后,后来桑雷母妃暴亡,与禄妃,也就是屠秉俊母妃有一定关联,王上偏袒桑雷,正是源于此。同为人父,即便孩儿再怎么不听话,其爱子之心也不会减少半分,谢煌对此深有同感。

    桑雷得到王上偏袒,若依此走上正道,必会前途无量,即使不能立为储君,也会在几位王子均没有封爵之时,如靡璐那般赐予爵位,总好过眼下无职无爵,一心想着如何敛财要好许多。眼下谢煌明知屠秉俊怀有私心,桑雷所做之事的确过分,就连二王子平山鸣也看不过眼去,恐怕王上百年后,桑雷无人庇护,下场会更惨。

    想到此,谢煌道:“我谢煌身为鄯善都蔚,必也要为子民所虑,定会在王上面前再次奏禀此事,让所有牵涉作恶之人得到应有惩罚。”

    屠秉俊拜道:“谢候乃父王眼中红人,若是直谏,父王定能重新考虑,小侄在此替百姓谢过谢候。”说着,站起身弯腰深拜。

    谢煌忙扶他坐下。

    屠秉俊见目的已达到,又聊些其他,便领了随从离去。

    见谢归倒没有像那日大王子般无礼,令谢煌深感欣慰,正想夸两句,只听谢归道:“听说那作恶的褚宝,背后主使者便是三王子桑雷,俗话说得好,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,为何还要此特殊?”

    谢煌心知这背后的复杂,一下解释不清,叹口气道:“就像为父,明明你这么不听话,偏打不得骂不得,又该如何?”

    “我若做下此等恶事,无需任何人帮着求情,该如何处置,依律法办就是,无需为难。”

    谢煌淡淡一笑:“是么,孩儿平生就没做过一件错事?”

    这让谢归忆起在高昌时,曾以为自己是个锄强扶弱的侠客,错把邻家楚伯当劫匪痛殴一顿,如今想起来,仍令谢归惭愧不已,不由低头道:“也曾做错过,让楚羽家父亲卧在床好几天,哎。”

    “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,只要知道悔改尤为不晚。”见谢归被自己成功转移注意力,谢煌心里暗暗想笑。

    怡秀公主见谢归仍沉浸在旧时的记忆不能自拔,担心更激起他的逃意,忙道:“孩儿,过去的就过去罢,无需愧疚,听你父亲的话,必能拯救更多像楚羽父亲,以及芮家三口那样的人。”

    谢归喃喃道:“是么,怎么拯救?那姚溪至今逍遥法外,孩儿又能奈何。”

    谢煌喝道:“你总沉溺于私仇,难道从未想过,还有更多子民的命运需要你去改变么?”

    “怎么改变?若可以,拿我命去罢,这条命倒也不值几多钱。”

    “谁说你的命不值钱了?你可以好生学习兵法,说不得将来做个领兵将军,不令几万鄯善子民遭受战祸,让他们在这片疆域生存下去,那才是你的使命,而不是只为报私仇,那只能解你一人之恨,明白么?”谢煌似怒其不争,气得差点把手中茶杯摔到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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